2022年5月23日 星期一

《The Best Answer》



很久以前,從智人啟蒙以來,有一種看不見的生物,就充斥在這個世界。

從來沒有人看過它們的樣子,但是大家都聽過,偶爾會說起它們,只是被說起的那一些,都死了。

這種生物,名為「秘密」。

※※※

我有一個朋友,他從來不帶女人回家。

這個朋友,外型俊美、身材高䠷,頂著台大學歷,並擁有一份光鮮亮麗的工作。
想當然爾,女人對這樣的男人是沒有抵抗力的。
因此,他身邊的女伴一個換過一個,原因無他,只因為,

他從來不帶女人回家。

年過而立,我一直納悶著他的作為。
來去的女伴條件都不差,哥兒們總是譏他暴殄天物。

今天,他打電話來告訴我,他又分手了。

「唉,你總是來這套,到底是在堅持什麼,女孩子想見見家長也是合情合理,三十,也該是收起玩心的時候了吧。」,我語帶指責的說著。

然後,和他約了個時間,找個地方喝下午茶。

見了面,他訴說著她的好,與失去她的難過,然而,卻避談自己那莫名的堅持。
相同的劇碼,忘了是上演第幾遍。對我來說,只是一齣花心美男的肥皂劇罷了。

約莫坐了兩個小時,我拉著他走到店外的陽台,掏出打火機,點了兩根菸,讓沉默沖刷一下他那弔詭的哀傷。

「那麼,你要不要說說,為什麼不願意帶女孩子回家?」

「唉…」,他長嘆了一口氣。

「說說吧。」,我摟了摟他的肩膀。

「你一定沒辦法想像,雖然我在大家面前如此光鮮亮麗,但我家…」,他頓了一下,然後繼續,

「我媽有癌症,長期住在醫院治療,爸爸老人痴呆,在家裡。然後,我還有一個妹妹,中度智障。一個弟弟,三年前出了場車禍,斷了一條腿。」,他沉默了五秒鐘。

「我的經濟壓力,其實很大,和你們所見的不同,即使大家眼中的我,是個條件優渥的男人。」,我沒有說話,只是點點頭。

「告訴你一個故事。」,我認真的盯著他,然後吞了吞口水。

「從前,有一個男人,娶了一個女人。女人對男人非常好,男人也對女人非常滿意,和樂融融。他們從來不吵架,但卻一直存在一個疙瘩。」

「什麼疙瘩?」

「女人從認識男人以來,都一直圍著圍巾,無論何時。而女人在嫁給男人之前,她要求男人答應她,永遠都不要取下她的圍巾。因為當時他們很相愛,因此男人就答應她,永遠都不會過問。」 

「圍著圍巾?無論何時?為什麼?」,他用急促的語氣,說著他聽到的不可思議。

「對啊,為什麼?起初,男人遵守諾言,從來沒有過問。但隨著日子一天天的過去,男人也開始好奇了,他想知道為什麼,想知道妻子到底隱藏了甚麼秘密。因此,就有了疙瘩。因為女人從來都不解釋。直到有一天,男人再也耐不住性子,他要求女人一定要把圍巾拿下來,否則他不肯罷休。」

「女人非常猶豫,卻又拗不過男人的倔強,於是她問,『是不是不管你看到什麼,你都不會後悔?』,男人回答得非常堅決,『是,絕對不會!』。當晚,在兩人歡愛的閨房裡,女人就站在男人面前,把圍巾解開。」,說完,我頓了一下,

「你猜猜,發生了什麼事?」,我把最後的疑惑,留給他。

沉默了約三十秒鐘,
「嗯,真的猜不出來。」

「是這樣的,女人拿下圍巾之後,頭就掉下來了。」,語畢,他愣了一下。

「你說,男人會後悔嗎?」,我看著他,他還是沒有說話。

「下一次,如果女孩子又想要你帶她回家,就跟她說說這個故事吧。」,我拍拍他的肩膀,然後,再點燃下一根煙。

※※※

秘密,是一種依賴沉默進行呼吸的存在。

「秘密想要活下去,就不能說出話,記住喔,不能說話。」,名為秘密的父親,跟他同樣名為祕密的兒子,謹慎地叮嚀著,秘密的香火,就如此延續下去。

有時候,沒有答案,反而是最好的答案。

願世上所有的秘密,都有它最美好的依歸。

May 23, 202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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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2年5月16日 星期一

《歸巢》



「梁上有雙燕,翩翩雄與雌」,自古以來,燕喜成雙,這是天性。

二十年前,有一隻雛燕破殼,在BDSM的天空,探索翱翔。
從不會飛到學飛,從飛得忐忑,到了解應該如何展翅。 

期間,牠小心翼翼地經歷了許多,並試著尋覓能夠陪伴牠的另一對翅膀。

牠從研究關係,到尋找關係,體驗過許多關係的成長與消逝,卻從未觸及自己想要的模樣,

那個,D/s的理想模樣。 

※※※

最初,男孩是看著Killer100的文章啟蒙,他以為,這就是性的模樣。
實際上,這卻是心的模樣。

只不過,這是在他的表生活裡,不能說出來的模樣。

Driftdream,是他少年時期的名字。

在這個時期,他用這個名字在KK City打滾,把自己在裏世界的見聞跟學習,用文字堆砌成一間只有自己知道的闇室,

因為他不知道可以跟誰說。

Tsukihami,是他青年時期的名字。

他認識了許多朋友,第一次了解,原來裏世界的人際關係這麼有趣,而且他很羨慕,有些人可以不用區分裏人生與表人生,

因為他自己做不到。

至於為什麼自稱為狩,因為他窮其一生,始於Dom種子萌芽破土的一瞬,就持續的在陰暗世界裡,尋覓著那個可以在烏托邦與自己緊密相依的靈魂,卻始終走不到終點。

Own a Soul,是這個名字的由來,也是狩的本意。

在暗處,總是容易與靈魂對話;獵物,也總是只會在暗處出現,狩與Soul,本就不會出現在光明的地方。

因此,變成了他裏身分的樣子。

十年前,Driftdream的Blog,記錄了他最純粹的BDSM觀。

Tsukihami在Sink Season 2執筆的52篇交換日記,則概括他的過去與情慾的探索。

在他告別裏世界的那一年,他和她步入禮堂。

起初,他以為自己可以為了她變成香草,淡化掉這一切種種。 

然而,在每個纏綿的深夜,躲在心底深處的狩始終沒有死去,只是窒息。
最終,一息尚存的裏慾望,終經涅槃,如鳳凰般在烈火熊熊中再度重生。

十年,他用盡各種方法,試圖改變她的樣子,即便只有一點點。

一點點,也辦不到。

他終於認清,有些人,有些事,就是無法改變。

死不了的,終究死不了;假的,也永遠無法變成真的。

※※※

十年後,離鳥終要還巢。可惜燕已歸巢,還是沒有成雙。

孤燕,依舊找不到,比翼的靈魂。

你好,我是狩,請多指教。

May 16, 202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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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0年12月28日 星期二

【狩情‧Sink】謝幕



當初,甫接下Sink主座,只打算寫寫每一段與女伴的回憶,並不打算把自己的內心世界鋪陳出來。

然而,逐字逐句,逐行逐段,在每個星期一撰稿的時段裡,不知不覺間卻真的像在寫日記一樣,逐漸刻畫出自己的真正樣貌,也許不是百分之百,但比起批上道德外衣的現實生活,已經好很多了。

※※※

我的日記內容,稍嫌爭議。

可能很多人會覺得,整個年度讀下來,像個花花公子的狩獵清單,只是包裝得好看點罷了。那也無妨,或許這也是我的一部分。

依稀記得,妞當初邀請我來擔任主座的時候,說過這麼一句話,

「這邊沒有道德,想寫什麼就寫什麼,歡淫光臨。」

如今,才發現妞所指的道德,針對的應只是「慾」的部分,關於「情」的道德標準,我想在Sink上仍是有待商榷的。因為這一年以來,除了收到正面的鼓勵,批判也有不少。

我不淫,但我濫情;我不濫情,但我淫。

前者似乎爛多了,很不幸的,我就是那種爛咖。

我算不上是個憤世嫉俗的人,但卻想為自己平反。在Sink這樣的平台,若還得在字裡行間綴上道德,那也太悲哀了。我知道自己很糟,誰都看得出來,但至少我不怕說出來。

指的當然不是,僅僅在Sink這個平台,而是和每一個女孩在開始之前,我會明白的告訴她們,我就是這樣的人,如果她們還是想要,才會開始。而且,我慶幸自己,並不是那種只要菜送上門就會吃的男人。我身邊不缺桃花,但自己也很挑食,這也許是我唯一能拿來說嘴的格調。

因為這樣的格調,讓我一直很滿意自己的生活方式,從來不覺得哪裡有問題。直到某一天,妞告訴我,她最近都沒有靈魂,對自己畫筆下的產物極不滿意,甚至於不知道自己畫的到底什麼東西。聽著聽著,我不禁開始省思,關於自己在情慾日記裡的一切。

當初妞找我來寫Sink的時候,有聊到我在寫文章時,習慣一篇文章搭配一張圖,於是妞告訴我,她可以幫我畫圖,一方面能夠督促她自己磨練繪畫的技巧,一方面可以讓她寄生在我的日記裡。我告訴她,我喜歡一整季的日記有一個整體性,如果她要幫我畫圖的話,我希望她可以完整的畫完一季,於是,契約成立。

我很喜歡這樣子寫日記,以人為題,以事為稿,以物為圖,呈現出我走過的生命,然後構築出完整的靈魂。但是,當作家與畫家的靈魂都燃燒殆盡,還有什麼是值得呈現的?沒有生命的作品,自己看了都覺得充滿寒意。

其實,並不排斥撰寫第三季的日記,但是,當我在MSN這麼問妞,

「妞,妳覺得你比較喜歡T先生的文章,還是D先生的文章?」,D先生,是我另一個用來寫文章的ID。

「實話嗎?」

「當然啊。」

「100%是D。」,聽到這樣的回答,我真的好開心。

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,雖然這些日記寫的事蹟都是真的,但是文字運用與呈現的筆法,所塑造出來的那個人格,Tsukihami,好像又有某些地方和真正的我有點不同,而且漸行漸遠。因此,當這樣的感覺越強烈,而卻又得不斷的用這種方式呈現自己的時候,我突然好懷念另一個自己,那個與T先生一點關連都沒有的D先生。

孤寂本命,Tsukihami看起來日子似乎過得很愜意,但實際上是個很悲哀的角色,縱然身邊好多人,卻有說也說不完的孤單。在D先生的世界裡,總是自言自語,看起來充滿寂寞的氛圍,呼吸的卻是滋養靈魂的芬多精。

「那把他殺了如何?」,妞,一派輕鬆地對Tsukihami下了一個註解。

「聽起來不錯。」,但是我不會做。

因為,那些終究還是我,只是有什麼地方,出了差錯罷了。過去的累積,堆疊成我現在的模樣,而現在發生的種種,則準備成就我的未來。只是,有些時候,成長的軌道會橫生枝節,於是順著真正的莖幹延展,然後開枝散葉。

那些說不上來的不對勁,就是偏離的枝節吧。

我想要回到那個地方,那個不論從任何一個角度觀察,都是我自己的地方。那是一個,我千方百計想把最原始的自己,毫無保留的呈現給菱認識的地方,每一篇文章,都是我要寫給她看的情書。只不過,在我興致勃勃地把一切都獻給她的時候,她廢棄了我所有的期待。

但,我終究還是得活著,因為那是我,真正的我。

「狩,你覺得你狩了這麼多,你有感覺過真實的碰觸到你要的SM原型嗎?」,妞如是問。

「沒有。」,好悲慘的答案。

為什麼沒有?因為在我每一個走過的舞台,菱都不曾出現,到頭來,我只能活在我的幻想裡自瀆,永遠無法獲得救贖。

這段話,並不是要否決我曾經擁有的那些戀情,只是說明那一段又一段的纏綿悱惻,始終無法讓我進入理想中的烏托邦,那個讓佔有慾發揮到極致的生命層次。

菱的存在,必須伴隨著最純粹的SM出現,才是真正的完美。我在菱的世界試著拼湊我要的樣子,也在沒有她的世界尋覓其他的可能。至今為止,我仍舊無法讓它實現,最終還是回到原點。

我的情慾,在探索的過程中起伏,在情慾日記的墨水裡沉澱,昇華成既艷麗又殘忍的玫瑰紅,然後在抹也抹不去的記憶寫下永恆。

※※※

我的主座生涯,至此告一段落。

衷心的感謝,獻給所有喜歡閱讀我的朋友,更期待每一位喜歡Sink的讀者,可以試著加入紀錄情慾的行列。

即使只有一次,也值得跟著我們一起,Sink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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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0年12月21日 星期二

【狩情‧蓉】異國之戀



這一個月以來的差旅生活,只有第一週是隻身赴任,接著主管就跟著飛了過來,導致後來的幾週我都得隨侍在旁,就連假日也不例外。

在這樣的狀況下,除了工作以外,其餘的時間還得拿來應付老闆,說起來是挺無趣的一段日子。

然而,在主管蒞臨的第一個上班日,我收到一封信件,化解了這場悶死人的僵局。

※※※

發信人是蓉,她是我大學時期的同班同學,另一個身分是娜的姊妹淘。俗語說物以類聚,但是蓉和娜的組合,著實推翻了這個定律。

在【戀人未滿】一文中提過,娜是十足的鬼靈精,但蓉卻是標準的天真無邪。同樣一個笑話對著她們說,娜可以在第一時間就發噱,蓉卻可以跟著我和娜笑完一個段落以後,才傻傻地問我們兩個剛剛在笑什麼。

蓉的性格像傻大姐,但卻有著天使般的外在,大學時期,我就常戲稱她是我的天使,只是從來沒在她面前提過。還是小大一的時候,我曾經和蓉十分要好,但後來把她介紹給我的一個社團死黨,在他們開始交往以後,我們就開始疏遠,這樣的情況一直維持到大學畢業。後來,因為娜的關係,幾次姊妹聚會都拉著我參加,我才又和蓉搭上線。

某次飯局裡,得知她們都把公司的Outlook信箱當作聯繫感情的橋樑,將一票人加進收信群組裡,然後進行一整天的魚雁往返,一邊處理公事,一邊閒話家常。那時候,蓉問我要不要加入他們的小團體,當下我並不感興趣,僅僅遞上一張名片,就結束這個話題了。

※※※

「你最近過的好嗎?」,內容只有一行,信件標題寫的是我的名字。

「呵,還不錯,怎麼會突然寫信給我?」

「因為最近大家都不玩Outlook了,我上班好寂寞喔!」,不到一分鐘,蓉就回覆我的郵件。

就這樣,我們把電子信件當MSN使用,一來一往,直到蓉下班為止。

「狩,在嗎?在嗎?我又來吵你了,你會不會很忙啊?」,第二天,標題是早安。

於是,我們又聊了一天,內容沒有什麼不同。少了寒暄,多了近況,也讓蓉曉得我人正在境外出差。

「哈,那這幾天你有沒有很慶幸遇到我?」

「有!」,我確實因為蓉的信件,讓上班的壓力減輕了不少。

第三天,蓉開始和我聊起大學時代的回憶,

「娜都跟我說了,你竟然背著我對大家說我是全校最正的,我都感動得快哭出來了。」

「呵,有這麼誇張嗎?但我說的都句句屬實呀。而且娜竟然直接告訴你,她到底還跟妳說了些什麼啊?」

「全部都跟我說了啊,她還告訴我,你說我是你的天使!」

因為事隔數年,聊起來一點尷尬也沒有,反倒可以很自然地稱讚起蓉的一切。接下來的日子,我們聊的內容越來越深,由寒暄到近況,由近況到舊事,再由舊事到感情生活。

蓉提到他和前男友的分手過程,然後維持單身大約半年的時間。接著,又在前陣子喜歡上一個有婦之夫,有一段時間成了對方的曖昧對象,但在踰矩之前懸崖勒馬。這段心路歷程,她的用詞生動活潑,卻掩蓋不了情路不順的無奈。

「別擔心,再怎麼說妳也是我的天使,從大學到現在都沒變過。」,我說。

「少來,你要多會甜言蜜語,不然那時候幹麼把我介紹給別人?」

「甜言蜜語我是挺拿手的,但對你說的都不是甜言蜜語,都是實話啊。那時候我不是單身,把妳介紹給好朋友,最容易讓自己打消對妳的主意,很正直吧,哈。」,答覆的內容,確實是我當初的想法。

「哈哈,好啦,你還是很忙嗎?出差有沒有發生什麼趣事啊?」

「沒什麼大事,最大的事大概是妳昨天請假,一整天心很空,哈。」

「狩!我現在心靈很空虛,誰對我好我就愛誰,你還這樣對我!」

「什麼意思?」,那一天,這句話是最後一封信件,隔天,我就搭飛機回臺了。

※※※

回臺灣後的第一個上班日,打開電腦,有一封來自蓉的信件。

「我在暗示我要愛上你了啦!你給我收斂一點!」,今天的信件標題是「壞蛋」。

「呵,我還以為你不理我了,害我這幾天很想妳。」,大概是因為描述的都是真實的感覺,句子看似肉麻,但我卻可以打得異常自然。

「那你要飛來跟我見面嗎?」

「好啊,如果我有翅膀的話,一定馬上飛過去找妳!」

「你又在甜言蜜語!」

※※※

回國後的這幾天,並沒有中斷在出差時建立起來的連絡方式,我和蓉之間的互動,反而更為自然。

這一趟異國之旅,雖然沒有值得一談的艷遇,卻意外地讓我和以前的夢中情人搭上線,享受淺嘗即止的曖昧,不吝是一種別出心裁的享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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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0年12月13日 星期一

【狩情‧彤】物換情移‧下



原本每天都要和我聊上幾回線上遊戲的同事,這一週以來,幾乎沒有再跟我提過。

這樣的狀況持續幾天,他終於開口告訴我,他已經沒有繼續玩遊戲的動力。原因很糟糕,和他很要好的那一位女網友,在上個週末和他相約見面,因為想像和本人實在落差太大,他覺得無法調適,甚至於到了上線碰面都覺得尷尬的地步。

其實,就算對方的外貌是自己喜歡的類型,見面後也不見得會有什麼美好的結局。


※※※

在告別我和小彤邂逅的虛擬世界以後,我們聯繫的方式改為MSN,但卻沒有太頻繁,比起之前在遊戲裡聊天的頻率,這樣的變化讓我自己都覺得訝異,也讓自己對這樣的相處模式,在初期有點適應不良。

過去在虛擬世界裡,遊戲內容是我和小彤之間的話題主幹,然後再由此衍生出其他的生活交集,進而讓我們的情誼日趨緊密。在失去遊戲這個引線以後,剛開始的幾次MSN閒聊,話題常會陷入青黃不接的尷尬。

所幸,這樣的情況沒有維持太久。當我們開始可以自然地分享生活瑣事,甚至於聊起私密的心事,大概是兩週以後的事。我是到了這個時候,才對小彤本人有真正的認識,那一年我大三,而小彤只是個小大一,她的學校,和我的學校隔了兩個縣市的距離。

和小彤的見面,並不是刻意發生的。

「狩,我這禮拜要去你們學校耶。」

「為什麼?」

「因為我是學校的啦啦隊成員,要去大運會幫我們校隊加油啊。」

那年,全國大專校院運動會在我們學校舉辦,會組啦啦隊陪賽的學校並不多,小彤的學校是其中之一。

「如果妳想找我的話,或是想要需要一個在地導遊,再聯絡我吧。」,於是,我禮貌性地給了我的手機號碼。小彤並沒有給我她的聯絡方式,因此我也沒有她會來找我的心理準備。

大運會那一天,我和死黨們只看了啦啦隊比賽,讓眼睛吃吃冰淇淋,之後就跑到校外鬼混,直到晚上才又回到學校,因為今年的大運會準備了絢麗的煙火秀。

這時候,我的手機有了來電,是陌生的來電。

「喂,請問是狩嗎?」,聲音是個女孩。

「嗯,我是,請問妳是?」

「我是小彤,你現在在哪裡?我想和你一起看煙火。」,是個令人意外的要求。

到了約好會合的地點,我很快地認出小彤,因為她身上的啦啦隊服還沒換下來,十分搶眼。小彤的身材和我印象中的女法師差不多,頭髮也是紅褐色,只不過本人是長髮。

「我們學校的啦啦隊服很可愛吧?」,寒喧以後,這是小彤的第一句話。

「是很可愛沒錯,但妳不打算先換下來嗎?應該沒有比賽了吧?」

和穿著啦啦隊服的小彤說話,我其實很不自在。初次見面或許也是因素之一,但最主要的原因,是因為啦啦隊服太過貼身,而且下半身僅有一件超短裙,遠觀並不會有什麼感覺,但當這樣的女孩與自己近若咫尺,說起話來很不好意思,視線落在哪裡都不對。

小彤把包包丟給我,拿了便服進女廁更衣,然後我們就前往操場,找了煙火施放處正對面的一處空地看秀。煙火秀開始以後,因為人潮如不斷竄入天際的火光一樣,一個接一個的擠入操場,鼎沸的人聲讓我們沒有太多機會對話,而小彤自己也忙著對天空頻頻按下快門。

「好累喔,結果好像也沒有看到什麼!」,這是小彤看完煙火的心得。

「對啊,我看妳幾乎都在看相機螢幕吧。」

「哈,早知道就不拍了。」,眼前的彤,臉上掛的微笑十分迷人。

在我們跟著人潮散場的路上,大多是我在聽小彤說話,當我說話的時候,往往是在回答小彤的提問。

「狩,你們學校附近應該很多可以玩的地方吧?」

「嗯,是不少,不過已經很晚了耶。妳們學校的遊覽車幾點會走?」,手錶上的時針,指著八點。

「八點半,不過,我可以自己留下來啊。」

「好啊,如果妳沒關係的話,我當然沒有問題。」

小彤撥了通電話,告知同學她不搭遊覽車回程的計畫之後,我就帶著小彤到學校附近的幾個著名景點繞繞,在午夜時分,我們買了些宵夜,回到校園內夜遊,順便看看夜景。一路上雖然有說有笑,但我卻心如止水。

我外宿的地方是雙人床,當晚小彤和我毫不避諱的共寢,我也很自然地擁著她入眠,卻什麼事都沒有發生。為什麼?我說不出個所以然,可能是我無法習慣那個存在於虛擬世界的小彤,出現在我的現實生活之中。

※※※

「如果她真的是你的菜,說不定結果還是一樣。」,我對同事這麼說。

「怎麼可能?如果她不要這麼長得這麼抱歉的話,我才不會尷尬到完全不想上線。」,他始終認定,如果對方長得好看,必然會有另一種結局。

這真的不是必然,因為有些人只有擺在特定的位置上,才會有它的價值,跟她長得好不好看,其實一點關聯都沒有。

舉個例子來說,當第三者想要浮上檯面的時候,我相信第三者對於男人的價值就消失了;或如同某些男人的外遇對象,條件明明不如原配,但男人還是願意冒著失去原配的風險偷吃,為的就是外在條件以外,該對象在第三者這個位置上所帶來的價值。

我和小彤的故事,就像我同事和他的網友一樣,大運會結束不久,我和小彤就再也沒有聯絡過。

因為小彤的離開,使我對那款遊戲不再有任何興趣;想不到,卻也因為她的離開,讓我失去對「瀲彤」的興趣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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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0年12月6日 星期一

【狩情‧彤】物換情移‧上



最近一個同事迷上線上遊戲,因為學生時期也玩過不少線上遊戲,近期和他聊到的話題,都繞著他正熱衷的線上遊戲。

最初他和我分享的內容,都是該款線上遊戲的設計、操作系統、進行方式與畫面,諸如此類的遊戲內容。但是,最近他不再跟我提起這些話題,但仍舊會和我聊線上遊戲,只不過聊的一切,都繞著一個每天和他一起練功的女網友。

大學時代,我也曾經有過相同的經驗。

※※※

我認為一個線上遊戲最容易交朋友的階段,就是在遊戲初入市場的時候。因為所有的玩家都還在摸索,虛擬世界的人際關係網絡也尚未成形,因此在公測時期,往往可以發展出許多充滿革命情感的戰友。

我記得十分清楚,她的ID叫做「瀲彤」,角色是一個紅褐短髮的女法師,我們在新手城外的湖邊相遇,那是我接觸這款遊戲的第三天,也是這款線上遊戲公開測試的第三天。

初接觸遊戲的幾天,好友名單像雨後春筍般添上一個又一個新名字,但名單上唯一會每天上線跟我打招呼的人,就是瀲彤,這個見外的稱呼沒有存在太久,一週之後,我開始喚她小彤,而她也幫我取了專屬的小名。

原本上線的目的是為了衝角色等級,最後卻發現自己的等級,和其他同期認識的玩家越拉越遠。至於原因,大概是因為自己把大部分的遊戲時間,都花在和小彤聊天打屁,而不是打怪練功。

最後,遊戲讓人期待的地方,已經不再是虛擬世界的角色等級或武器裝備,而是每一次要組隊練功的時候,我和小彤互相等待對方的感覺。例如,當公會裡的朋友相約出團,我手邊有事在忙無法跟團,小彤就會回絕他人的邀請,表示要等我忙完,再一起出團,反之亦然。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滿足感,當小彤在眾人面前直爽地表現出我們的交情匪淺,總會讓我覺得十分自豪。

這樣的日子持續好一陣子,直到某一天,小彤上線的時間開始變得很不固定,從每天都會上線,變成一週上線兩三次,最後,彤消失了快要一個月。一個月後,我終於又遇見她,

「狩,這是我最後一次上線,之後就不會再玩這個遊戲了。」,這樣的訊息,來得並不意外。

最後一次在虛擬世界的相遇,小彤只是為了跟我道別。其實沒有預期中的感傷,因為小彤在她下線之前,留下了她的MSN帳號。

※※※

那一款線上遊戲並不是特別傑出的作品,而我卻在那段時間裡對它異常著迷,每天都一定會準時上線玩好幾個小時。現在回想起來,吸引我的並不是遊戲內容,而是對於「瀲彤」這個角色的情感寄託。

在小彤告別後的幾天,我也離開了那款遊戲。

很多時候,會對某些事情興高采烈,其實都是因為某人,而不是那些事情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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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0年11月29日 星期一

【狩情‧妖】擦身而過



星期三下午,手機裡收到一封來自小妖的簡訊。我一直沒有發現,直到下班後才察覺。

「很想你。」

雖然只有簡短的三個字,卻足以讓我感受到那睽違已久的思念。

※※※

當天晚上,吃過晚餐以後,陪爸媽聊聊天,回書房把公司的待辦事項做個了結,在上床之前,我打開Skype。鍵入帳號密碼以後,小妖不在線上。並不意外,因為上一次聯絡的時間點,是兩個月前。

於是,我又登入了MSN,聯絡人清單上的小妖,燈是亮著的。

「小妖在嗎?」,一直以來,這都是我不變的開場白。

「!!!」,小妖與我重逢的第一句台詞,只有三個驚嘆號。

「在忙嗎?」,我問。

驚嘆號之後的幾行訊息,並沒有太特別的內容。我告訴小妖,今天有時間可以和她聊天,問她有沒有空。她要我等一下,一等,就過了十分鐘。

「抱歉,今天我沒辦法跟你說話。」,十分鐘後,這是小妖的回覆。

「嗯,沒關係,那我也差不多該休息了,小妖晚安。」,沒有多餘的寒喧,說完我就下線了。

※※※

「抱歉,今天我沒辦法跟你說話。」睡前,這句話一直在我腦子裡盤旋。

雖然沒有到非知道不可的地步,但仍舊對於這句話背後的原因充滿好奇。究竟是小妖已經有了別的男人,還是小妖因為久未聯絡,突然之間沒辦法面對我呢?

「是不是不提出說話,
你也不會想跟我說話。

是不是不提出見面,
你也不會想跟我見面。」

腦海裡,忽然冒出兩個月前,小妖對我的抱怨,我一直沒有發現這一點。回想起來,我在面對遠距離戀愛的時候,幾乎不曾主動提出要和對方見面的請求,小妖如是,菱也如此。

過去和菱在一起的日子裡,課業一忙起來,我有時會一整個月沒有和她聯絡。當我發現菱都沒有主動聯絡我的時候,她往往已經開始鬧起脾氣。只不過我很幸運,身邊的女孩子,在和我連絡上的時候,就不會再和我計較那些思念的重量。

※※※

星期五,手機裡再次收到來自小妖的簡訊。

「今天可以說話。」

發訊的時間點是下午五點多,但這一天,公司在下午臨時通知,要我到境外出差一個月,整天忙著處理臺灣工作交接的事宜,回到家裡的時候,已趨午夜。

突如其來的出差通知,卻只有兩天的準備時間,這一回,是我沒有辦法跟小妖說話。

下一次的說話,不曉得會落在何時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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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0年11月23日 星期二

【狩情‧菱】葬情



「狩,下一個就輪到你囉!」,說話的是迎面而來的大伯父。

同一句話,在蘭的婚宴會場,我聽了不下數十次。

雖然清楚這句話是既定的事實,但我也只能回以簡單的微笑。因為我一直沒辦法確定,我是不是真的已經準備好,成為下一場婚宴的男主角。

※※※

最初,對於結婚這件事,我以為這是一個必經的人生過程,不婚主義曾經被我歸為異端思想,但在經歷過許許多多不同的情愛以後,我一度嚮往永保單身的自在。時至今日,又重拾起年少時對婚姻的憧憬,看著陪在我身邊的菱,能夠和她攜手白頭,不啻為一段美好的人生。如此的心境轉折,彷如青原惟信的禪語,由見山是山,見山不是山,而至見山還是山的頓悟。

這不是滄桑歲月淬煉出來的老成,因為我還年輕;這也非喜宴氛圍薰染而起的衝動,因為我從不會對別人身上的美好,產生任何的欣羨。真要說,大概是菱給我的幸福太過,以致於我想不到任何不與她結褵的理由。

近來,我們的相處模式如舊,仍然是遠距離戀愛,唯一不同的地方,是見面的次數變得頻繁,幾乎每個週末,我們都會同眠共枕至少一個晚上。

雖然只有週末才有相處的機會,但我和菱的生活,已經與夫妻相去不遠了。

睡前,菱會在幫我做完簡單的身體按摩後熄燈,接著溫馴的攀在我胸前,這時候我可能會對她上下其手,也可能要她用身體取悅我,在歡愉之後,菱一定會跟我索吻,然後在我入眠前跟我說一遍我愛你。

早晨,菱總會比我早醒,把唇貼上我的臉頰,或是額頭,在我的耳邊不停喚著我的名字,呢喃著我愛你,直到我惺忪的睡眼睜開,這甜蜜的鬧菱才會停止。

彷彿是怕我忘記似的,每天菱都要不斷地提醒我,她對我的愛意。

我猜想婚後的兩人世界,將會與我目前所經歷的一切,沒有太大的不同。

※※※

散席之時,我看著擺在會場入口的婚紗照,洋溢著新人熱戀的甜蜜。但在入口處擦踵而過的,是一對對已經結褵數載的長輩們。在他們的身上,我看不見愛情,只看見與婚紗照形成強烈對比的平淡。

新婚,可以讓愛情保有多久的熱度?

常言道,婚姻是愛情的墳墓,究竟那寫著婚姻的土方,底下埋的是愛情永恆的印記,抑或是愛戀乾枯的屍首?

我想墓地所象徵的死亡,或許也算是另一種永恆。

明年此時,我可能就會有答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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